溯流光

写同人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非原教旨主义者。

自我满足型写手。咸鱼。混乱邪恶。
爬墙很快,谨慎关注,这个号放布袋戏多些。

© 溯流光 | Powered by LOFTER

【古剑三/姬轩辕&缙云】携手江村(下)

“䂜是居住在赤水支流边的一个小部族,依玤岭而居。”

“我听说过,䂜族人最擅采玉。”

“嗯,䂜族人数虽少,玤岭出产的玉石品质却极好,虽始终不曾加入结盟,但轩辕丘也时常派人前来采购。”姬轩辕忽然偏了一下头,“不过缙云可知,䂜族人年年此夜,皆有一项十分重要的活动?”

缙云思索道:“可是琼神典?”

“不错,今天是䂜族举办祭典的日子,此行便是要你陪我同去看看。”

两人没有走贸易往来的大路,而是选择径直穿过中间的山林,月光如银照在银线般起伏的地上。缙云闻言点了点头,又皱起眉:“琼神典的祭司规程,我也略有耳闻……”

姬轩辕笑了一声:“雪中赤身而舞,让缙云不好意思了?”

缙云依旧不为所动,抬头摸了摸下巴,眼中亦是沉思之色:“……并非如此,只是听说䂜族每年的琼神典上都会选出一个男巫,献给琼神。”

姬轩辕眼中的笑意冷了下来,凝作几分沉重:“而那名男巫,于祭典前十五日起便需保持身体洁净,服食玉石,饮山泉水,祭祀之日来临后,便要走上祭坛,割开四肢血脉而死。就连死后尸体,也需抛入山中,供琼神享用。”

缙云的眉峰已经蹙紧了,缓缓摇头道:“依靠牺牲族人来乞求神灵护佑,不免可悲。”

姬轩辕没有说话,他又道:“你怎么突然想去看这种场面?”

姬轩辕沉默了一阵,只有脚步踩过枯枝残雪的声音,半晌他才轻声道:

“玤岭的玉料,早在三年前,就快要被挖空了。”

“那为何还要祭神?”

“一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唯有变本加厉地祈求神灵怜悯。”

 “玉山空了,就不能去做别的吗?”

“䂜族人世代采玉,祖祖辈辈,都信奉琼神会保佑族人血脉不衰,保佑大山能够长长久久地供养族人生存……就像贪恋一个美梦,梦已经醒了,却执意不肯睁开双眼。”

“……”

“不愿固守执念留在族中的人,也有许多投奔有熊,我已叫人将他们妥善安置。如今,我想亲眼看看这场最后的祭典。”

缙云依然皱着眉:“我还是不能……”

然而沿溪走到此刻,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姬轩辕舒了一口气,化作沉沉夜色里模糊的霜霰般的白雾。

“我们到了。”

 

缙云本以为姬轩辕既是来观看祭典,必然早已知会过䂜族,然而直到两人站在祭坛一侧的山崖之上俯瞰时,才领悟到姬轩辕所谓的“看看祭典”指的是居高临下的偷窥。

不同于许多部族以火为尊,䂜族人采玉为生,崇敬完全的纯洁无瑕,琼神会的日子也定在每年冬天第一场大雪的次日。在他们的观念中,人类身体里最肮脏的一部分便是血液,凡是流血,便要第一时间用净水反复冲洗,直到伤口暂时止住血流为止。族中女子更是被目为脏污之物,从生到死,都只能做搬运石料、修筑房屋这样的下等活计,这也是献神之“巫”必须自男人当中选出,又需在祭坛上流尽血液的缘故。

二人由上而下观望,只见谷地正中耸起一道满月般的祭坛。大小可容十数人站立,材质似石非石,仿佛能够反射冷清月光。祭坛周围是茫茫白雪,雪地当中跪伏之人约有百余,男女老少,皆是不着寸缕。

谷中未曾点炬火,山壁上却镶嵌了数颗硕大明珠,雪月交光,映衬明珠碧色,将谷底映照得明如白昼,又冰冷异常。

䂜族人祭神之舞的形制也颇为奇怪,没有跳跃的步伐,没有挥舞的手臂,每一个人皆如同雪地当中屈伸不定的虫,不断地翻滚,反复地跪拜着。头颈不曾抬起,脸面便也始终朝向雪地,令人看不清晰——又无端想要猜测其后的表情究竟是悲是喜,抑或仅仅是僵硬的绝望漠然。

“……这便是琼神典?”缙云面上显出几分厌恶,抱起了双臂。

姬轩辕神色亦是颇多感慨:“是啊,祭祀一个虚无的存在,向其乞求本该依靠自己双手挣得的生存……说来可悲可叹,但有时我想,或许,人总是需要类似的东西,才能有勇气面对这个世间。”

缙云缓缓摇了摇头,却似不以此为然,半晌才问道:“那人……已死了?”

“是,有许多作为祭品的巫,皆不能够活到在祭坛上奉献鲜血的那一刻。”

 

崖下的祭典已经渐渐进行到尾声,姬轩辕在崖边坐了下来,缙云依旧站在他身侧,语气冷漠:

“沿袭这种祭仪的部落,还不如就此灭绝了好。”

姬轩辕声线里又含了几分温和笑意:

“你只信自己……难怪同巫炤合得来。”

缙云便偏了头去看他,眉眼如一柄切过夜色里的利剑:“难道你信神?”

“所谓仙神,自然并非不存在,只是不会像人所期望的那样,收到祈愿,便有所示现,给予回应罢了……说到底,与天地争命,众生皆是如此,本没有谁该被他人信奉。”他目光深沉悠远,凝望着远处群山,又转过头与缙云对视:“对了,我来此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请缙云帮我参照一下,这个字究竟该如何写才合适。”

“什么字?”缙云说着,低头一望,见姬轩辕不知何时拾得一片碎石,在雪地上写了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符号。

“这便是我所想的‘神’字,你看看可有何处需要改进?”

缙云半蹲下来,手指在雪上点了点。

“这是个‘示’字?”

“不错,天垂吉凶,所以示人也。弱小之人向神乞求的,不过是一份奇迹的显现。”他眼里似是流淌着一分热切又柔和的企盼,“我更希望,在生存环境不那么艰难的将来,人无须再乞求这份奇迹,所谓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吉凶祸福,只要自己去顺从这个‘势’就可以了。”

缙云沉默一瞬才道:“所以你那日说,以山河为筹,天地作谶……”

姬轩辕轻轻笑了起来,望着缙云的眼睛,却是用手将雪地上的字抹去,才站了起来。

“人与天地大势之间,哪里还需要一个‘神’呢。”

 

“野兽一事,轩辕丘还需多加防范,万一哪天出了变故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我知晓,有熊族外,我已经多布置了几重阵法防护,若是依旧搜索不到,恐怕还要麻烦你。”

“何来麻烦。”

“说起来,缙云只信自身,恐怕不仅仅是自信于力量而已吧。”

“……”

“还是说,你相信自己,仅仅是因为,除此之外谁也不信?”

“……我们到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啊,我们到了,今夜的月色,很适合奏乐。”

……

今人不见古时月。

今月曾经照古人。

评论(4)
热度(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