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光

终于不好意思打cp向tag了，但在我心里这系列文确实是姬轩辕&缙云/北洛没错（……）

出场人物：姬轩辕；缙云；嫘祖

“嫘祖，跳一个吧！”

“是啊，我们几个看你扛枪打仗看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你跳过舞呢！”

“姬轩辕大人总说您跳起舞来可好看了，今天又刚好趁着姬轩辕大人的生辰……”

“不是刚做了一首《云门》吗？嫘祖，就跳一段这个也不错。”

“就是就是，缙云那小子都开口了，嫘祖，你不能再推了啊！”

围在火堆旁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坐在中间的两位正主反倒一直不声不响。嫘祖已经喝了七八碗酒，早春寒风压在眉间，吹开她脸上两团火焰似的酡红，那双眼睛却还是清醒无比的，带着几分畅快笑意，几分磊落锐意。她侧过头，隔过中间的姬轩辕望了一眼缙云。

缙云手中平平端着一碗酒水，嘴角难得也微微扬着。

她便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姬轩辕，这一眼里有了些嗔怪，收获的却是姬轩辕清澈无辜的眼神以及一声轻笑。姬轩辕向后仰了仰身，一片殷红梅瓣飘飘落在怀中四弦琴的琴弦之上，他随手将其拂去，拨响了几个零散的乐音，嗓音在清亮乐声中更是柔暖如絮。

“嫘祖，我也有许久不曾见你跳舞了。”

嫘祖什么也没说，仰头喝干了手里这碗酒，便将身后披风解下，正丢在姬轩辕怀中。姬轩辕稳稳接了那披风，面上还是笑呵呵的，他知道这便是同意了。

养蚕、缫丝、制帛，皆是由嫘祖亲自操持忙活着。轩辕丘许多部族的年轻女子，都穿上了舒服许多的丝裙时，嫘祖本人除却着甲戴盔，依旧穿着兽皮粗麻布的衣裳。此时漆黑长发束作两股，一身皆是灰素之色，唯有胸前一串精心打磨过的圆珠，红艳动人，内中隐隐如流火，与眉间一点犹如寒梅吐艳的丹赤妆容。

三月三，正是晚梅将谢的季节。嫘祖甫一举步，气劲荡开满地落瓣，乱英残蕊回旋纷飞，一族之长的威严英气，《云门》舞姿的庄重昂扬，与漫天炫目花色纠缠在一处，竟生出种奇异的劲与媚的统合来。

“那是煌火石？”在火堆噼啪声，部分战士的欢笑声与许多将领震惊的轻微吸气声中，缙云刻意压低了嗓音，问姬轩辕。

后者正轻轻拨着琴弦，为嫘祖的舞姿和乐，大红披风被他搭在了膝上。姬轩辕的笑容里露出几分隐约的得意：“自然，眉间那道妆容，也是我早晨特地画上去的。”

缙云点了点头：“好看。”

“你也觉得？”姬轩辕偏了偏头，望见缙云映着跳跃火光的双眼，“嫘祖很称红色，又爱梅花，只是不好打扮，若不是今日特别，我要为她画眉，恐怕还难得多。”

说罢，他又转过头去看嫘祖的舞姿，仿佛多转开目光一刻也不该不愿。

嫘祖一旋身，发辫荡开，利落的布裙飘飘而举，火红的饰物妆容仿佛也随之摇曳，犹如漫天花雨之中的一朵春霞。

戎冬起头叫了一声好，围坐的战士们纷纷拍起掌来，呼喝之声撼天震地。姬轩辕却只是坐着，不转眼地看着妻子，目中流溢出欣悦笑容。

缙云却许久没有说话。

云门舞姿渐渐柔缓下来，嫘祖的步伐也越发凝沉稳重，犹如云密将雨，斜阳欲坠。

姬轩辕忽然听见缙云轻声道：“……这样也不错。”

似是自语。

四弦琴的音声渐弱渐微，纤缕余韵却绵长如春日柳丝，宛转不绝。姬轩辕疑道：“什么不错？”

“没什么。”缙云摇头，半晌又道：

“我刚刚觉得，像你和嫘祖这样，似乎也不错。”

“与所爱之人共度朝暮，原本便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姬轩辕说了一半，想起什么，又缓缓说道：“不过人人爱憎不同，一人所爱，或许千百人皆憎恶无比。缙云行事，一直有自己的理念，如今也只需顺遂本心即可。”

日色薄暮。

姬轩辕侧头望去，只见缙云上身后倾，手掌抵地，目光遥遥，越过了篝火与群山，投向西边凝紫的云霞晚照。轩辕丘最强大的战士，无坚不摧，锋刃所向从未犹疑改悔，却也有如斯迷惘的时刻。

姬轩辕看着缙云那张摘去盔甲后犹其显出清秀健朗的面容，看着他仰起脸闭上双眼，仿佛要用久久笼罩在阴霾之下的冷冽眉目迎向已经走至尽头的残阳微光。琴曲恰好奏至尾声，姬轩辕拢住轻颤的弦，将那点余音收在手心里，缙云轻轻吐了一口气，道：

“轩辕丘建立前的那个花食节……”

姬轩辕静静听着他讲，缙云却有些说不下去，停了片刻，才扬眉作出无所谓的模样来：

“那女孩当时和我自报家门，好像是说她叫如采。”

姬轩辕抱着琴笑了一声，想要揶揄，缙云看了他一眼，便止住了，只含笑道：“后来如何？”

“没什么后来。”缙云微一摇头，又坐正了，眼望前方将尽的篝火，嫘祖舞终一曲，正朝着两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