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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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狼】前世今生

和朋友的骰子游戏,好久不写温狼相关了,匆忙赶工不知所云且有刀。

 @布衣的小师傅 我写好了!



温皇第一次见到千雪孤鸣是在初中的足球场外,他十三岁,千雪孤鸣十九岁。

十来个男孩子在球场里面踢足球,百分之九十九技术烂得可以,射门没个准头,你一脚我一脚斗的倒是不亦乐乎,橡胶跑道外面铺着大块的人工草坪,草绿色与赭红色相互映衬,即使到了冬天也还是一副恼人的生气勃勃。不过现在不是冬天。

灿烂的夏日阳光穿透白色T恤,照射在整个人还没长开,个头才一米六的男孩身上。温皇是讨厌这个季节的,但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早在七八岁时他就能让身边的任何一个大人完全看不出来,所以他也只是坐在被树荫覆盖住的一块草坪上,淡然地吃着一根冰棒。

然后一个红头发蓝眼睛、佩着刀、着装奇怪的男人——或者应该说,少年,就在他的视野里轻轻松松穿过体育馆的围墙,朝他走了过来。

千雪孤鸣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出头,恐怕还是造型加成的缘故。他走的很快,其实说走不如说飘更合适一点,总之转眼就来到了温皇面前。

他比温皇差不多高出十几公分,况且后者坐在地上,必须抬起头仰望千雪的脸。炽热的光线在千雪孤鸣身侧晃了一下,被他垂下来的红色马尾遮挡住了。

温皇理所当然没有慌,他沉默地吃掉了冰棒的最后一口,摸出纸巾擦了擦手,语气平静地先发制人:

“你是谁?”

千雪孤鸣被他问住了,好像一张突然被打破了的玻璃画。他挠挠头发,先是露出一点尴尬神色,然后喜悦与安心很快蓬勃而出冲破了那层久别重逢般的陌生感,就在温皇怀疑他会不会立刻冲上来把自己举高欢呼着抛上天时,红发少年望着他,一丝痛苦又在那双漂亮的蔚蓝眸子中转瞬即逝。

“……抱歉,”他抬起手又放下,想说什么又咽下,花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挤出一声道歉来,然后很快接上:“抱歉,温仔,我又来晚了。”

温皇站起身,冰棒包装沿着一个抛物线飞进垃圾箱,他看到千雪孤鸣的脚下没有影子。

“所以说,你叫千雪孤鸣,是个活了千八百年的鬼就对了。”温皇回到学生宿舍,对着明明就飘在自己身边,但看得到摸不着——准确地说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摸得着的人说。这个人刚刚自我介绍了一遍,说他叫千雪孤鸣。

他们曾是很好的朋友,千年之前。

“为什么说又?”温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回床边。千雪孤鸣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那句“又来晚了”。他又摸了摸后脑,由玻璃外照射进来的光让他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真实的人,他迟疑了几分钟才问:

“温仔,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对吧?”

温皇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你是想问我的身世吗,父母双亡,孤儿院和寄宿学校,熟悉的桥段。”

千雪孤鸣就不说话了,他盯着温皇看了几秒钟,然后猛地扭过头去,紧闭的双眼看起来比当事者更显得痛苦。而完全掌控了这场谈话的十三岁男孩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短袖衫淤积在肩头的褶皱,继续他过于一针见血的提问:“你说晚了,就是指这个?”

千雪孤鸣慢慢扶住额头,手指陷入了略显毛躁的红发之中,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发苦的笑。

“…哈,温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

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找寻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放下捂住脸的手笑了一下才说:

“……没法招架啊。”

或许是认为面对温皇任何隐藏皆无用,亦或许是觉得解释真相于眼下一切无关痛痒,总之千雪孤鸣完全没有要对温皇隐瞒事实的意思。他和温皇千年前是挚友,加上另一个“藏镜人”,共为换帖的兄弟,反目过又和好,虽然不是英雄,但最终都逃不过江湖沧桑的命运。

温皇——神蛊温皇是病死的,千雪孤鸣比他死得早,三个人中竟属藏镜人活得最久,与他那位胞兄纠缠过了百年的大半。奇怪的是,千雪孤鸣人虽然死了,魂却还飘飘悠悠地留在世上,碰不见什么东西,作不了妖,更没人看得见,完全侮辱了“鬼”存在于世上的定义。

最初那几百年,千雪孤鸣差点被这种慢刀子割肉的寂寞熬成傻子。

后来有次他在大马路边飘荡,被便利店里出来的青年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两眼,又被楼上窗户倒下来的水泼了一身,从那时起他才明白,不是没人看得见他,是“除了神蛊温皇的转世之外没人看得见他”。

不光看得见,只要在神蛊温皇方圆十米以内,他可以获得短暂的“实体存在”,比如搬个桌子开个门吓唬人之类的。

千雪孤鸣试图研究这究竟是怎么个道理,没研究出结果。最后他只好付之自我开解的一笑:算了吧,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那些弯弯绕的东西啊还活着的时候我就不喜欢。

没搞懂这个,但凭借自己的脑子和漫长的时间,他发现了一件更严重的问题。

神蛊温皇的每一个转世都会在很小的年纪成为孤儿,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活不过二十五岁。

“所以说,你就一直不停地找‘我’,找了几百年。”一个正常人听完这些大概会先摸摸千雪孤鸣的脑袋是不是可以煎鸡蛋,或者打电话报警让精神病院看好自己的病人,但温皇——每一世的温皇,想必都不会是个“正常人”。

“差不多啦。”千雪孤鸣说话的时候人也不安生,红色碎发乱糟糟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他撩了撩挡住眼睛的那几绺,轻松地说:“反正除了这个,我也没别的可做啊,你说是不是,温仔?”

温皇最后一次见到千雪孤鸣是在他自己公寓的客厅,他二十五岁,千雪孤鸣十九岁。

他的公寓宽敞整洁,客厅窗明几净,千雪孤鸣坐在茶几的对面,穿着他很久以前用第一份工资买的西装外套,红色长发简单地梳了个马尾。他们两个人正在喝一壶茶,喝完之后温皇要赶去公司开一个冗长无聊而且毫无意义的会,千雪孤鸣在喝完茶之前说:

“有件事,温仔,我想着也应该跟你说了。”

温皇垂着眼睛看杯底的茶叶,点了点头,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我该走了。”

温皇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千雪孤鸣只好自己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就是假装被我吓到一次又能怎样啊……”

温皇抬起头,视线落在他腰间的佩刀上,依旧是白水般平淡的语气:“你很久没拿出这把刀了,若我没记错,是叫笑藏刀吧。”

笑藏刀狭长微弯,挂在他腰间洁净如新一尘不染。千雪孤鸣低头看了看,摇摇头又笑了一声。

“哈。温仔啊,你总是这么厉害,在你面前我一向都是傻人。现在我这个傻人要走了,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见了——”

温皇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点头:“可惜,你如果是活人,我还可以把房子留给你。”

千雪孤鸣摆手:“你的基业啊,就应该留给凤蝶才对……”不待温皇提醒,他又自己改口:“我又忘记了,凤蝶也不在这,抱歉啊温仔。”

说完这声抱歉他就站起身来,温皇突然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时间要到了,废话我也不多讲了。”千雪孤鸣边说便朝门走,红色马尾一跳一跳地,与他来时一样。温皇沉默了几秒,在他走到门边时终于低低笑了一声,或许是这声让他听起来格外像千年前的故友,千雪孤鸣立刻就停住了脚步,但没有转身。

“千雪,如果可以,就来为我收尸吧,不要让我死的太难看。”温皇在他身后这么说,平淡语气一转,带上几分隐约的快意:“不过我也真好奇,什么死法比较适合我呢?”

千雪孤鸣沉默着摇了摇头。

“……总之,别再来找我了,温仔。”

离开了温皇周围十米,他也不再需要转动把手开门,外表与人一般无二的鬼魂如同如水般悄然没入合金的保险门,只一瞬就消失了踪迹。

他没有说“再见”。

温皇还是找到了“千雪孤鸣”,在一片荒废的空地里。那片郊区空地上曾经伫立着施工到一半就被废弃的鬼楼,经过后来的爆破拆迁,只剩下满地没人收拾的钢筋水泥和随地乱扔的垃圾,瓦砾和垃圾缝隙里的野草似乎也带着工业异化的不祥色彩,疯长到半人多高。二十六岁的 温皇踏过这些荒凉颓废的遗迹,找到了一幅画。

画上是十九岁的千雪孤鸣,眉目间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也有少年人的青涩稚嫩。那个鬼魂的模样永远定格在十九岁如同一幅画,而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一幅画——然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画终于补全了他所有揣测中的最后一点空白。

此时此刻他不明白的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他不明白,千年前的神蛊温皇究竟对千雪孤鸣抱着什么心情呢?是怎样的爱或者说恨才能让他宁可用自己生生世世的未来换取让这个人孤魂野鬼一般游荡于世——永远地存活下去,直到他能够解破这个谜题为止?

哈,或者该说,是追求趣味的游戏吗?

千雪孤鸣离开前说的是,大概没有机会再见了。他若在此,解答这个问题时可能会这样说:

温仔啊,他只是一直太怕寂寞了,又不肯明说自己怕,总要人去猜。这次就是猜的久了些,我是个笨人嘛,比不得他,但就算我再笨,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次机会,也总该想明白一些事了……他那些游戏和考验啊实在是烦人的紧,是不是?

或许是吧。温皇终于把那张画卷平静地合了起来,带着一丝笑意抬头望向荒凉的月亮。这晚上月亮很大,也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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